南寧的青年旅館不多,上網只找到一家非國際聯盟的旅店。從火車站出發,不久便抵達目的地,但教我傻眼的是:旅館就開在一間公廁樓上!還好,進入旅館,裡頭窗明几淨,樓下也沒飄來怪味道,於是說服自己:既來之則安之。

南寧

〈圖說:南寧是中國著名的綠城,也是往來越南的重要出入口。〉

這家旅館還有個特色,就是房客流動率特別高──入住四人房,我天天都要認識新室友。原來,廣西憑祥的「友誼關」,自古就是中國與越南交通的重要關口,和我共處一室的各國旅人中,有的剛從越南回來,有的則是在南寧等待簽證準備到越南去,所以,小旅店雖然坐落地點有些怪,但生意還是挺火紅的呢!

旅館的櫃台原是個社會新鮮人,小女生對台灣人好奇又友善,每回外出用餐經過櫃檯,她一笑瞇瞇地問我:「今天吃粉還是免吃麵?」在台灣,咱們常問人「吃飯了沒?」但是,在南寧極少人餐餐吃乾飯,所以,小女生每天就像店小二在招呼客人一般,老是問我:「吃粉或吃麵?」

南寧  

〈 圖說:南寧人喜歡吃粉吃麵極少天天吃乾飯。 〉

提到廣西老少皆愛的「粉」料理,名聲最響亮的當然是「桂林米粉」。和咱們細緻軟綿的新竹米粉不同,純米製成的桂林米粉不僅比台灣米粉粗了好幾倍,煮熟之後還很Q彈有嚼勁。在南寧,有幾家標榜正宗桂林米粉的名店,雖然一樣賣米粉,但各家滷水的獨門配方才是抓牢顧客的秘密武器。我不挑嘴,滷水裡少了陳皮多了茴香都無所謂,唯一害怕的是那些又酸又辣的調料,常吃得我有口難言,麻透了的舌頭,只記得灑在米粉上頭的花生真是香!

另外,南寧人還喜歡一款足以與桂林米粉相較勁的「粉類」,那就是柳州的「螺螄粉」。乍聽「螺螄粉」,外來人肯定心裡嘀咕「螺絲」是啥東西?其實,「螺螄」就是早年台灣隨處可見的田螺,不過,廣西人料理「螺螄粉」只取田螺湯汁,再加入多種辛香料及中藥材去除腥味後成為米粉湯頭,熬煮過的田螺則棄之不用,所以,食客在碗裡是撈不著半顆田螺的。

南瀛  

〈圖說:現蒸現包的卷筒粉新鮮好吃。〉

對於不吃辣少吃酸的我,品嘗以上兩種廣西美食實在很辛苦,因為無論店家再三保證,或是我自己千叮嚀萬交待,端上來的米粉,酸辣程度總是超出我的標準,所以,「桂林米粉」和「螺螄粉」本人皆淺嘗一次不當回頭客。

除了桂林、柳州米粉在南寧賣得嚇嚇叫,當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河粉小吃「老友粉」則可說是南寧人的驕傲。老友粉的產生,據說是一位茶館老闆為生病的老友煮一碗粉‧‧‧

,除了用肉片煮湯他還加入酸筍、豆豉、辣椒、蒜末等重口味的配料,結果老友吃得渾身冒汗,果然「粉到病除」。在南寧,每到用餐時間,賣老友粉的老店總湧來滿滿人潮,是「叫伊第一名」的排隊美食。

我去過越南,所以在南寧吃老友粉,特別懷念河內的牛肉河粉。尤其,當我發現河內的傳統小吃「越式腸粉」,已被南寧人完全copy時,更是興奮到了極點。名稱被南寧人改為「卷筒粉」的越式腸粉,製作並不複雜:只要一口蒸鍋上頭罩一塊布,將米漿倒在布上、蓋好鍋蓋蒸熟,再用長竹筷挑起圓形粉皮,移到平台上包入肉末、豆角等餡料便可販售。

卷筒粉  

〈圖說:卷筒粉是來自越南的著名小吃。〉

白天,在中山路不難買到卷筒粉,另外,幾家賣粉的老店也開張營業。到了晚上,中山路則變身為南寧最受歡迎的夜市,整條街燈火通明、饕客洶湧,從賣現炸油條的豆漿小攤,到門前樣品擺得像滿漢全席的海產店,都有做不完的生意。在眾多的食攤中,甚至還有一位台灣老鄉,挽起袖子叫賣道地的台式蚵仔煎呢!

南寧  

〈圖說:南寧夜市的海鮮攤擺飾有如滿漢全席。〉

雖然,在南寧也見得著來自其他各省的美食,但廣西是個融合多民族的省分,南寧人嗜食酸辣的飲食習慣,其實深受少數民族影響。例如人人都愛的零嘴「酸就極具代表性………

「酸野」,白話即「酸品」「酸東西」的意思,屬於泡菜的一種,據說是由壯族人所創。其製作手法是將當地時令的木瓜、蘿蔔、黃瓜、芭樂、楊桃……等蔬果用辣椒、醋和白糖醃泡後再吃,因此,當野攤老闆掀開攤子上的瓶瓶罐罐,所散發出來酸溜溜的味道,任何人聞了都會口水直流。

南寧  

〈圖說:南寧市區隨處可見酸野攤。〉

和我一樣不愛酸辣的朋友也許要問,到了南寧三餐該怎麼打發?說真的,南寧是中國著名的「綠城」,光是市區裡三四層樓高、鬱鬱蔥蔥的路樹就令人心曠神怡,用餐時,坐在餐廳樓上靠窗的位子,肯定滿眼綠意,根本不太在乎盤中食物是否合胃口。

至於我能在南寧一待五天的生存之道,其實是:除了粉、麵,南寧人也喝粥,多數時候,我只點不酸不辣的粥品啦!

〈本文刊登於2014.05.03聯合報繽紛版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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